夏夜晚風,“洋網紅”們齊聚上海。登上浦江游輪,兩岸流光溢彩,他們手機內存幾乎被打卡素材占滿,仍意猶未盡:“上海有什么有意思的去處?”
誰來接住這個問號?
放眼世界,夏季就是流動的盛宴。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,城市一街一巷欲說還休;日本花火大會,剎那間的絢爛引人流連忘返……各地游客蜂擁而至,為了這些讓人著迷的時刻。這是文化盛宴,是國際大IP,更是消費的撬動點。
回到“洋網紅”之問,“有意思”意即讓人念念不忘,將流量轉化為“留量”的致趣。
首屆“上海之夏”國際消費季,商旅文體展融合發展被熱烈討論,文博大展的“票根經濟”、“二次元”延展新經濟、新業態新場景增量被不斷挖掘,指向更深層次的思考——上海,這張夏日經濟“國際牌”怎么打出全球知名度?
“這同樣需要一批深諳其道的金牌策展人,一批通曉傳統文化、國際消費,有眼力有水平有能力的資源‘操盤手’。”市政協委員厲震林認為,這既包括引入國外IP結合本土市場及活動,形成創新聯動的能力;也考驗著“操盤手”是否具備在傳統文脈中“挖寶”,創造出新型消費場域的水平。
“挖寶”上海之雅
聯動、融合的前提是文化底蘊有充分的顯示度。
奧運賽事正酣,為世界聚焦的巴黎,在文學、藝術巨匠筆下有著千姿百態。千人千面的人文視角正具象為種種創造文化附加值的可能性。“策展人也是挖寶人,找到素材富礦,培育人文視角,發掘具象表述,進而讓受眾為文化附加值買單。”市政協委員、上海博物館書畫研究部主任凌利中這樣認為。
眼下,上海博物館東館最后20%的展館正緊鑼密鼓地建設。這是凌利中醞釀已久的“大招”,被期待為“世界看中國”的窗口之一:海上書畫館。
用“大招”形容,他有幾分底氣——手頭梳理出詳盡的“上海地區歷代書畫人文示意圖”。示意圖以全世界博物館中收藏、描摹上海的書畫作品為線索,標注歷代名家在滬上全域駐足的痕跡。
凌利中深信,這些尚未“揚名”的本地文化富礦,有巨大潛力成為國際大IP。
“元末明初,滬上郊縣是文人名士避世的去處。”凌利中解釋,上海的文化底蘊在于考證上海之根的“古”;在于開埠之后的“洋”;也在于古今之間,名士們縱情山水、游心翰墨的“雅”。
這番雅致,大有文章可做。比如收藏于上海博物館的《淀湖送別圖》,是元代李升的畫作。畫中的淀山地處青浦區。有了名畫加持,“未來可設計畫家視角看山、‘李升送別’路線等旅游產品,甚至可以打出‘滬上《富春山居圖》’的概念”。又如館藏元代楊維楨的《真鏡庵募緣疏卷》(局部),亦可從中引申出作者及同朝名士,在市郊舉辦過的“應奎文會”,可用元代“新概念作文大賽”來吸引受眾開發文創。
“這份‘示意圖’就好比旅游產品路線的研發藍本,將郊區線路用人文視角串起來,讓參觀者逛完展有欲望去實地打卡,沉浸式體驗風雅。”凌利中暢想。
但中國書畫的意境之美,如何轉化為現實的“觀眾緣”?
7月中下旬,上海博物館發布的相關消息,預告了幾幅將要在新館展出的藏品:孫位《高逸圖》、懷素《苦筍帖》、王羲之《上虞帖》。一時間在小紅書等社交平臺掀起期待熱潮,其中有一高贊帖這樣寫:“《高逸圖》堪稱《清明上河圖》再現,又要排長隊!”
受眾端,觸感溫熱。
“操盤”市場之熱
就大展大賽而言,市場之熱已被充分驗證。去年,上海博物館“對話世界”系列第三個大展,“對話達·芬奇——文藝復興與東方美學特展”在觀眾心中留下有趣體驗:托達·芬奇的福,看到了唐伯虎的畫,為東方藝術之美折服。
凌利中是該特展的“操盤手”之一。籌展過程也碰撞出更多火花,意大利人嘆服于中國璀璨的繪畫史,英國劍橋大學博物館館長也希望他們把對話展辦到英國:“達·芬奇的畫作不僅意大利人有,英國也有。”
這已跳出看新鮮的流量之熱,市場熱度有了更豐沛的闡釋:可否跳出票務經濟,形成更大范圍的聯動和融合?
“這個‘操盤手’或許是個聯合主體。”上海財經大學電子商務研究中心主任勞幗齡認為,一方面需政府搭臺,協同各部門資源;同時讓經營主體充分參與,強調跨領域跨行業的互動與嫁接,交互碰撞出更多可能,創造和引領消費需求。
具體而言,理念亟需更新,要真正從市場、受眾角度出發,設計開發“情緒價值”。比如,針對游客心理研究不能停留于干什么,而要賦予更多系統化功能。吃什么、玩什么、聽什么、植入什么、留下什么等,最終輸出“愉悅指數”。
此外,不少經營主體也擁有海量的消費者數據,如何用好用活大數據,將其轉化為消費指引和活力?“這就需要資源統籌方合理配置,在不干預市場秩序的前提下,進行數據分析、精準推送。”
市人大代表、上海春秋國際旅行社(集團)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周衛紅闡釋,“上海之夏”與暑假重疊度高,要注重挖掘來滬游客的消費增量。“文博大展等標桿活動是很好的引流渠道,可往往一票難求。諸如此類的標桿活動,可否鼓勵更多元經營主體參與,對接資源,共同把蛋糕做大。”